【摘要】雖然成立年限有限而且尚未上市，但是獨角獸企業具備獨有核心技術、競爭優勢且獲得了資本市場的估值認可。這樣的新興稀有企業往往可以引領科技創新、推動產業發展，是新質生產力得以培育和發展的重要抓手。然而，全球獨角獸企業新增數出現下降趨勢，下降的最主要原因不是科技創新遇到瓶頸，而是全球資本市場發展不充分不平衡。全球需要防止新科技的壟斷力量，推動資本的有序流動。我國亟需充分發展天使投資、風險投資和私募股權投資，推動培育壯大耐心資本，投早投小投硬科技。
【關鍵詞】 獨角獸企業 新質生產力 多層次資本市場 【中圖分類號】F279.1 【文獻標識碼】A
新增的獨角獸企業是尚未公開上市的大型創新型企業，成立時間一般不超過10年、總估值超過10億美元。這些公司通常出現在高科技領域，但是數量相對較少，因此被當作神話中的“獨角獸”，稀有而珍貴。由于年限超過十年或者之后適時公開發行上市，不少企業巨頭曾經是獨角獸企業，譬如美國太空探索技術公司（SpaceX）、Stripe、Shein、螞蟻集團、字節跳動、微眾銀行。新增、在冊和曾經的獨角獸企業是全球經濟發展的重要力量。企業是創新體系的核心主體，是科技創新活動的主要組織者和參與者，而不少獨角獸企業是創新型企業中的領軍企業。可以說，獨角獸企業是科技進步和創新發展的關鍵性力量。
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和實現科技創新，離不開大量新增的獨角獸企業。2024年5月23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山東省濟南市主持召開企業和專家座談會并發表重要講話，這次座談會上，鮮明的問題意識貫穿始終。聽到關于創新與投資的發言，習近平總書記追問：“我們的獨角獸企業新增數下降的主因是什么？”近年來，不僅中國的獨角獸企業新增數在下降，而且包括我國在內的全球獨角獸企業新增數均出現了顯著下降。
獨角獸企業的概念及發展現狀
“獨角獸”這個概念最早由風險投資家Aileen Lee在2013年提出，用以描述那些在相對較短的時間內實現了巨大市場價值的創業公司。獨角獸企業一般是那些行業前景廣闊、增長勢頭迅猛且被投資者“熱捧”的創業企業。
在10年之內，創業企業實現爆發式增長往往需要獨到的技術、創新的模式和獨特的市場地位。這些企業不僅具有高度的消費市場認可度，還能夠吸引大量的場外投資資金。鑒于尚未進入公開市場，而上市能給企業提供跨越式發展的機會，獨角獸企業往往具有巨大的增長潛力。這意味著，不少獨角獸企業是其細分行業的領軍者或顛覆者。
獨角獸企業的特征是創新強、估值高、影響較大和發展潛力巨大。獨角獸企業往往擁有獨特的核心技術或顛覆性的商業模式，這些創新元素是企業快速成長的核心驅動力。由于企業的快速發展和擁有廣闊的市場前景，獨角獸企業通常能夠獲得較高的市場估值，這也是受到投資者競相追捧的重要原因。而且，獨角獸企業在市場上具有較高的知名度和影響力，能夠引領行業變革和發展趨勢。更為重要的是，這些企業通常處于快速成長階段，未來具有巨大的發展潛力和市場空間。
從行業角度看，獨角獸企業廣泛分布于人工智能、集成電路、醫藥健康、新消費、軟件和信息服務等多個領域。這些領域都是當前和未來經濟發展的重要方向，也是獨角獸企業快速成長的沃土。
從地域角度看，獨角獸企業往往集中在經濟發達、創新活力旺盛地區，如美國舊金山、紐約，中國北京、上海、深圳，英國倫敦，印度班加羅爾等。這些地區不僅擁有豐富的人才資源和雄厚的技術支持，還具備良好的產業生態和市場環境，為獨角獸企業快速發展提供了有力保障。
從時間上看，自2013年以來，全球獨角獸企業的數量不斷增長。2024年1月，創業邦發布的《獨角獸企業洞察報告（2013-2023）》顯示，截至2023年，全球獨角獸企業總量已達到1867家。2024年4月，胡潤研究院發布的《2024年胡潤全球獨角獸榜》顯示，截至2023年12月31日，全球獨角獸企業數量達到1453家。2024年7月，長城戰略咨詢發布的《GEI 世界獨角獸企業發展報告2024》顯示，截至2023年底，全球獨角獸企業總數達到1201家。基于統計方法、范圍和口徑的不同，不同來源的數據可能略有差異，但總體趨勢一致。這些數字相較于2013年的四十多家獨角獸企業，都實現了巨大的飛躍。其中，2018年和2021年是全球新晉獨角獸企業的爆發期。尤其是2021年，根據創業邦發布的《獨角獸企業洞察報告（2013-2023）》，全球新晉獨角獸企業數量達到736家，平均每天誕生兩家獨角獸企業；然而，進入2022年，全球獨角獸企業誕生的頻率急速下降，2022年全球新晉獨角獸企業393家，數量較2021年（736家）近乎腰折；2023年全球新晉獨角獸企業94家，數量較2021年下降87.2%。全球獨角獸企業新增數量打破了十來年的連續增長趨勢，開始“下臺階”。
獨角獸企業是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重要力量
加快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是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的重要方面。獨角獸企業是創新和增長的引擎，能夠顯著推進新質生產力的發展。當然，獨角獸企業應該不僅包括在創業十年定義限制內的在冊獨角獸企業，也應該包括超過十年的曾經獨角獸企業。
獨角獸企業具有引領創新發展的作用。例如，在人工智能領域，商湯科技推動了機器視覺和深度學習技術的發展，其技術廣泛應用于安防、金融、汽車等多個行業，帶動了相關產業的技術進步和經濟增長；字節跳動不僅在算法領域進行了大量的創新工作，而且開創了一種全新的內容創作和分發模式；抖音平臺不僅為用戶提供了一個展示自我的舞臺，也為各類創作者提供了變現的機會；拼多多也通過創新的“社交+電商”模式，推動了新業態的發展。
獨角獸企業能夠創造大量的就業機會、推動經濟發展。譬如，移動出行平臺滴滴出行為成千上萬的司機提供了就業機會，促進了就業和相關產業鏈的發展。又如，人工智能大模型企業月之暗面（Moonshot AI）創造著新的生產力，推動著中國乃至全球的數字經濟發展。
獨角獸企業作為新經濟、新業態、新模式的代表，能夠開展顛覆性創新和引領式創新，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創業精神和創新力量，是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重要力量，在創造就業、推動科技進步和社會變革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同時，獨角獸企業的快速發展也為投資者帶來了豐厚回報，對經濟的發展產生了積極影響。
獨角獸企業代表數字經濟創新能力和未來發展的方向，但當下數字企業創新與投資活動正在減少。因此，深入研究全球獨角獸企業新增數下降的原因意義重大。對于全球獨角獸企業新增數下降原因的正確解答能夠更好認知全球經濟的變化，能夠有力推動我國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助力中國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
全球獨角獸企業新增數下降的主要原因
全球獨角獸企業新增數較之前兩年出現顯著下降，這被一些人歸因為企業家信心不足。創新是獨角獸企業的核心競爭力之一，但創新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是需要資本的大量投入。如果企業家對于未來發展信心不足，那么企業家就會選擇保守經營，壓縮投資規模，降低對新項目的投入和研發力度，從而削弱企業的創新動力，導致獨角獸企業新增數下降。然而，信心問題是主觀態度，主觀態度的形成是由客觀因素所導致的。全球獨角獸企業新增數下降是復雜的社會現象，不應以信心不足而一筆帶過，也不是由單一的客觀因素造成的。筆者認為，當前所處的科技發展階段、市場壟斷力量、營商環境變化以及資本市場發展的不充分和不平衡是近兩年來全球獨角獸企業新增數下降的主要原因。在這四大主要原因中，資本市場發展的不充分和不平衡是最重要的。
當前所處的科技發展階段導致獨角獸企業新增數下行。人類發展正在步入第四次工業革命階段，部分領域處于前沿突破期。在這一時期，科技發展呈現多學科交叉融合發展態勢，技術深化和應用拓展加速，科技研發具有系統復雜性、快速迭代性、高度不確定性的特點，往往需要高額投入。在人工智能領域，深度學習、強化學習等技術取得突破，在圖像識別、語音處理、自然語言理解等方面取得了顯著進步，開始廣泛應用于醫療、金融、交通等眾多行業，正在從輔助決策向自主決策、自主創造方向發展。量子計算領域也在研發工作上取得了重要進展，有望在未來徹底改變計算技術和信息處理方式。當前的科技發展不再局限于單一學科，而是呈現出多學科交叉融合的態勢。比如生物醫學領域，結合了生物學、醫學、化學、物理學、工程學等多學科知識和技術，促進了精準醫療、基因編輯、生物制藥等新興技術和產業的發展。材料科學與納米技術的結合，使得新型納米材料不斷涌現，在電子、能源、環保等領域發揮著重要作用。這意味著，現代科技創新往往涉及多個學科、多種技術的綜合運用，需要跨領域、跨部門的協作。SpaceX火箭技術的發展涉及到材料科學、機械工程、電子工程、控制科學、空氣動力學等眾多學科領域的知識和技術，研發過程需要眾多科研機構、企業和專業人才的協同合作，已經不是以往硅谷的“車庫”創業模式。幾個人在一個簡易的場所是難以在這一輪技術革命中獲得一席之地的。而且，在高新科技創新和復雜技術創新過程中，不確定性也顯著增大。技術研發可能面臨失敗的風險，市場對新技術的接受程度也難以準確預測。例如，SpaceX多次經歷破產考驗，在Paypal套現、美國航天局訂單、特斯拉工廠利潤分紅等多方的支持下，才在高度不確定性中發展起來。此外，隨著科技的快速發展，新技術、新產品的更新換代速度不斷加快。在發展迅速的科技應用中，企業面臨著激烈的技術競爭。如果不能持續進行研發投入，很容易被市場淘汰。這就是說，當前的科技發展階段已經呈現高投入的特征，企業難以采取以往互聯網階段的輕資產發展模式。只有具備強大資金實力和技術積累的企業才有可能在上述領域取得突破，進而成為獨角獸企業，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獨角獸企業的新增數量。
新興行業具有的相對壟斷性導致獨角獸企業新增數下降。當前有的朝陽行業的市場份額相對集中，形成了一定的壟斷力量。這些具有一定壟斷力量的企業可能會制造或利用市場壁壘，如專利、版權、商標等，阻止新進入者進入市場或防止中小企業獲得市場份額。而且，具有一定壟斷力量的企業通常控制著關鍵資源，如數據、客戶基礎、分銷渠道和供應鏈。這種對于關鍵資源的控制使得創新型企業等潛在獨角獸難以獲得必要的資源去擴大企業規模和實現快速發展。此外，具有一定壟斷力量的企業可能會通過收購有潛力的初創企業以消除競爭。這種策略減少了市場上的潛在競爭者，從而降低了新獨角獸企業的產生。更為重要的是，投資者會更傾向于投資那些已經在市場上占據主導地位的壟斷性企業，而不是創新型企業。這導致創新型企業獲得資金的機會減少，限制了其成長潛力的有效釋放。譬如，鑒于Google、Meta（原Facebook）、Apple等公司的壟斷地位，在搜索引擎市場、社交媒體平臺和智能手機操作系統領域很難出現新的企業，更不太可能在這些領域再涌現出一批獨角獸企業。
營商環境的變化也是全球獨角獸企業新增數下降的原因。新冠疫情、逆全球化、保護主義、行業監管趨嚴、融資環境變化對部分地域部分時段的獨角獸企業孵化和成長不利。新冠疫情導致全球經濟活動放緩，中斷了供應鏈，影響了企業運營，增加了不確定性，使得初創企業難以獲得足夠的融資支持。而且，隨著逆全球化思潮的興起，美國等部分國家提高了貿易壁壘，技術轉讓也受到限制，這對于依賴技術創新的創業獨角獸企業形成了供應鏈上的困擾和技術發展上的阻撓。同時，美國也出現了排外行動和“白人至上”情緒，政策環境和文化氛圍變得不穩定或不友好，這也使得硅谷、波士頓等創業創新區域的一些潛在獨角獸企業的發展受到影響。更為重要的是，隨著各國政府對數據隱私、網絡安全等方面的監管越來越嚴格，科技型或創新型中小企業不僅出現了數字資源不足問題，而且需要高昂的成本確保符合相關規定。合規成本和訴訟風險顯著減緩了潛在獨角獸企業的成長速度。
資本市場發展的不充分和不平衡是全球獨角獸企業新增數下降的最主要原因。獨角獸企業的快速發展一般不是自身緩慢的積累發展能夠完成的，往往需要外部資本的扶持和助力。而且，企業能否被認定為“獨角獸”，往往是根據資本市場對于未來跨期現金流的折現而預判的。融資是企業能夠快速成長的基礎所在，估值則是企業得到獨角獸頭銜的關鍵環節。因此，資本市場的健康發展直接影響著獨角獸企業的成長。
近年來，全球資本市場發展存在不充分和不平衡的問題。由于新冠疫情沖擊和地緣政治變化等諸多因素，全球資本市場也呈現出高度不確定性特征。2022年—2023年間，各國貨幣政策的不斷調整和地緣風險的持續加劇，金融市場波動頻繁，投資者行為更加謹慎，長期主義受到質疑，耐心資本不斷減少，天使投資、風險投資和私募股權投資活動活躍度下行。對于處于成長階段的獨角獸企業而言，獲取資金支持變得更加困難，這導致一部分潛在獨角獸企業在成長過程中遭遇資本資金的瓶頸。
2022年美股三大股指全線收跌，其中納斯達克指數跌幅高達33.1%，但是2023年納斯達克指數則出現44.2%巨幅上漲。2022年日經225指數跌9.4%，而2023年日經225指數出現28.2%的上漲。證券市場的過度波動意味著高度不確定性，高度不確定的證券市場往往會讓資本失去耐心，進而減少長期投資，同時也會帶來場外資本市場的萎縮。此外，科技行業競爭加劇，一些領域出現了過度投資和泡沫現象。例如，在共享經濟、加密貨幣等領域，一些初創企業在獲得大量融資后未能實現可持續發展，導致投資者對這些領域的投資熱情降溫。同時，貿易摩擦使得全球供應鏈受到沖擊，一些科技型企業的業務受到影響，投資者對這些企業的投資也變得更加謹慎。實際上，2022年硅谷的風險投資總額出現了回落。2022年，全球創投資本市場也經歷了顯著的波動調整。根據歐洲市場分析平臺Dealroom等機構的數據，全球風險投資總額從2021年的7550億美元下降至2022年的5190億美元，降幅達到31%。與風險投資市場相呼應，全球首次公開募股（IPO）市場也明顯放緩。IPO數量和籌資額均大幅下降，顯示出投資者對上市企業的謹慎態度。這種趨勢進一步加劇了創投資本的波動調整。審慎投資成為當下的投資主流。創投資本規模下行直接帶來了獨角獸企業的融資問題。
發展嚴重的不均衡是全球資本市場的重要特征。這種不均衡不僅表現在美國資本市場與其他國家資本市場的差距，而且表現在美國資本市場正在逐步出現的科技寡頭壟斷性發展上。曾經的獨角獸企業，特別是Meta（原Facebook）、蘋果、亞馬遜、微軟、谷歌、英偉達和特斯拉這七家科技巨頭的市值在這兩年的多數時段就占據美國整個股市市值的四分之一還要多。這些科技巨頭公司由于其龐大的市值和市場影響力，往往會吸引更多的投資和關注，也可能導致投資者對這些大公司的投資偏好更強，從而可能使潛在獨角獸企業的估值相對較低。這些科技巨頭公司往往在各自的領域內擁有強大的競爭優勢和市場份額，具有充沛的現金流和融資能力，進而不時收購具有成長為獨角獸的高科技創新型企業。譬如，Meta（原Facebook）收購了虛擬現實公司Oculus VR和VR健身游戲開發商Within；蘋果收購了自然語言處理公司Novauris Technologies和面部識別公司RealFace。這些收購案例導致潛在獨角獸企業和在冊獨角獸企業的減少，也帶來相關細分領域的變化。這會使投資者對VR健身游戲開發和面部識別等相關領域公司的融資和估值更為審慎。客觀上說，在一定程度上，美國科技巨頭阻礙了獨角獸企業的新增速率。
提升中國獨角獸企業新增數的突破口在于充分發展多層次資本市場
做好科技金融、綠色金融、普惠金融、養老金融和數字金融“五篇大文章”，能夠推動我國的商業銀行體系和多層次資本市場體系更好地服務獨角獸企業。在數字經濟、綠色發展、普惠進步和養老保障等領域，我國正在出現大批瞪羚企業，也在孕育著獨角獸企業。獨角獸企業一般有較高科技含量，是完全能夠多方位契合金融“五篇大文章”的。在金融“五篇大文章”提出之后，我國金融體系開展了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對于重要領域進行了政策性傾斜。這會推動金融發展有所突破，進而推動形成更為充分發展的中國金融體系。
發展壯大耐心資本。發展壯大耐心資本將會有力促進我國天使投資、風險投資和私募股權投資等資本市場的發展，進而促進獨角獸企業新增數的提升。天使投資通常是企業在成立初期獲得的第一筆外部資金，這對于驗證商業想法、開發初步產品和服務至關重要。專業天使投資機構通常會提供小額資金，但也會給予寶貴的指導和人脈網絡，幫助初創企業邁出第一步。隨著企業的成長，風險投資會介入，為公司提供更多的資金支持，幫助企業拓展業務、開發新產品、擴大市場份額。風險投資通常涉及多個輪次的融資，每一輪融資都會幫助企業達到下一個發展階段。當企業進入成熟期，需要進一步擴張或進行戰略調整時，私募股權投資基金可能會介入。私募股權投資基金可以提供大量的資金支持，幫助企業完成大規模的擴張、并購或其他重要的戰略舉措。無論是天使投資、風險投資還是私募股權投資，這些資本市場的支持都不僅僅是財務上的，還包括專業管理團隊的引入、治理結構的優化、業務模式上的創新等方面的支持。這些都有助于企業更好地進行管理和運營，為發展成為獨角獸企業奠定基礎。這些資本形式還可以幫助企業進入國際市場，加速其成長步伐。
發展高質量的耐心資本，培育更多更好的獨角獸企業。耐心資本的專業化、市場化和國際化是我國提升獨角獸企業新增數的關鍵抓手。當前我國多層次資本市場的關鍵性問題在于發展不充分，特別是天使投資、風險投資和私募股權投資等場外市場還有待進一步發展。
天使投資作為初創企業早期融資的重要渠道，近年來在中國得到了快速發展。隨著政府政策的支持和市場環境的改善，越來越多的個人和機構開始涉足天使投資領域。例如，深圳等地成功設立了天使母基金，促進了區域內的天使投資發展。中國風險投資市場在過去幾年經歷了快速增長，尤其是在互聯網、人工智能、生物科技等領域，出現了大量成功的投資案例。近年來，中國私募股權投資市場也實現了顯著增長，成為全球重要的市場之一。
耐心資本不僅能夠長期陪伴企業發展，而且能夠幫助企業管理好現金流、引入專業團隊、提升治理水平和創新業務模式。這往往對基金經理人的專業化水平提出了較高要求。目前，我國有的天使投資、風險投資和私募股權投資的基金經理人團隊存在金融知識深度不夠、產業認知廣度有限、治理水平欠缺等問題。有的新入行的基金經理人缺乏足夠的投資經驗和專業知識，在項目篩選、投資決策和企業治理等方面表現出明顯不足。而且有的投資機構在投后管理方面投入不足，缺乏對被投企業的持續關注和支持，僅僅將投資視為一次性的交易，這不利于被投企業的長期發展，也影響了基金的投資回報率。此外，少數基金經理人還存在勤勉盡責不足、謀取個人私利等道德風險問題。有的基金管理人亟需提升資金籌措能力、項目開發能力以及價值判斷能力，實現專業化的發展。此外，我國天使投資、風險投資和私募股權投資的基金經理人團隊需要洞察國際市場的變化。實際上，鑒于科技創新的特性，國際化是推動我國天使投資、風險投資和私募股權投資的基金管理人能力提升的關鍵路徑。
當然，天使投資、風險投資和私募股權投資的健康發展，也取決于基金持有人的合理預期。“募投管退”四個環節是不可或缺的。只有暢通了退出渠道，才能夠真正形成更多的場外耐心資本。這意味著，我們需要進一步深化注冊制綜合改革，優化企業上市的客觀標準，但是減少對于上市節奏的人為控制；需要簡化并購重組規則，推動資源配置優化，但是加強對于并購重組的高質量信息披露。
（作者為南開大學金融學英才教授、博導）
【注：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金融學的理論創新和實踐探索”（項目編號 ：17ZDA071）階段性研究成果】
【參考文獻】
①田利輝、李政、李鑫：《數字化的經濟增長效應研究——來自“一帶一路”倡議的證據》，《國際金融研究》，2024年第2期。
②田利輝、王可第、馬靜等：《產融結合對企業創新的影響：資源協同還是資源詛咒？》，《經濟學(季刊)》，2022年第6期。
責編/謝帥 美編/王夢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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